第3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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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
不曾說明來事，開口就是公幹公辦的一句：“你們誰是曲檀的家屬，她現在在衙門，你們派個人來做保釋。”
聽到飯館裏傳來的雜吵，陳渡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好就趔趄地跑出來。
披頭散發，一張臉白得近乎透明，似詢問又似低頭呢喃：“曲姐姐怎麽在衙門！她是發生了什麽嗎！”
“你自個跟我到衙門來就知道了。”生得人高馬大的衙役掃了他一眼，擡腳大步往衙門走去。
“小陳你別太擔心，阿檀她………”話都還沒說完，那人早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，說不定連她前邊說了什麽都沒有聽。
第一次靠近衙門的陳渡怕得牙齒直打顫，每往前走一步，就像赤足行走在刀尖上。
驟然被刀割得鮮血淋漓，仍是不曾退縮半步。
因為裏面還有人正在等著他。
當他踏進象征莊嚴神聖的衙門，見到穿著官府的衙役，害怕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。
“官大姐，我是曲檀的家屬，請問她是犯了什麽罪嗎？”短短兩句，已是後背冷汗涔涔。
“不過是和人打架，你進去按個手印就能將人領走了。”衙役擔心他找不到路，好心走在前邊帶路。
縣衙的衙門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，再經過一處空曠的院子就到了。
“她就在裏面，你等下畫個手印，交了贖金就能將人帶走。”
“謝謝衙役姐姐。”
得了通行的陳渡在進去時暢通無阻，很快就在最外邊的監獄裏見到了哪怕身處泥濘，仍是挺直脊背之人，來時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在此刻像是尋到了閥口。
“曲姐姐你怎麽那麽笨，打人的時候都不知道用武器。”陳渡見到嘴角被打得青紫，淚腺發達淚珠滾落香腮。
“人在氣頭上哪裏還顧得上什麽，再說我也沒有受什麽傷。”曲檀取出帕子將他哭成小花貓的臉擦幹凈，之前的他分明不喜歡哭的，怎麽現在就像是一戳就漏的小哭包。
“你的嘴巴都青紫了，哪裏沒有受傷。”
“只是一點無關緊要的小傷，我回去上個藥就好了。你先閉上眼，我有個東西給你。”曲檀伸手覆上他眼睛，濕濡的睫毛刮刷掌心。
抿著唇的陳渡不作聲，耳朵高高豎起聽著她的動作。
想要偷偷地掀開眼簾看一眼，卻苦於曲姐姐捂得太緊了。
直到她停下動作，說出一句：“好了。”
陳渡才得以移開她的手睜開眼，入目所及的是一個裝著二兩銀子，幾枚銅錢的布包。
“這是？”
“傻瓜，我說過我會追回你的錢，忘記了嗎。”其實那些錢早就被她花光了，這些錢是她自己添的。
“我沒有忘記，我只是太高興了。”高興會有那麽一個人將他放在心尖尖上，也高興老天爺將那麽好的曲姐姐送到他面前。
言語難以表達他的激動之情，唯有撲進她懷裏，用著最真摯的方式訴說。
“嘶。”
“對不起，我是不是壓到姐姐的傷口了。”陳渡白著臉，慌張得有些手忙腳亂。
“沒有，我身上沒傷，你不用那麽小心翼翼，況且我也不是水晶做的，還沒有到一碰就碎的地步。”
小桃村
昨夜間下了一場大雪，蓋得大地白茫茫一片。
雪兆豐年，五谷豐登。
曲母燒了柴火端進屋裏，靠著火堆取暖，凍僵的十指才跟著回溫幾分。
如今天寒地凍的，連呼出口的白霧幾乎凝成霜冰，伸手搓了下胳膊，暗罵賊老天不做人。
正在廚房張羅著早飯的曲父剛將米下鍋，上了木拴的大門外就傳來了啪啪啪的叫門聲。
“曲秀玉我知道你在家，你有本事就出來開門，躲在裏面算什麽女人！”
“曲秀玉你給我開門！”
大門外震耳欲聾的敲門聲，大得他們即便想忽略都忽略不掉。
門推開，只見外面站滿了穿著冬衣，形如豺狼虎視眈眈，就差沖進他們院裏，房間裏的暴民。
向來憨厚老實的曲母氣得臉紅脖子粗，從廚房取出木棍趕人，罵道：“這年都還沒到，你們就那麽急著催錢，生怕活不到我給你們燒紙的那天嗎。”
“嘖，我們家可比不上你們曲家，大早上的還有雞蛋吃，有錢吃那麽好的卻沒錢還給村裏，你們可真行。”舔了舔嘴唇的趙六想著自個前面見到的雞蛋，白面，恨不得馬上搬回自個家。
曲父瞥見這老六的眼神，就知道她賊滴滴地想要打什麽主意，腳步一伸擋在她面前：“這些雞蛋是我女兒買給我們吃的，你們要是想吃，讓你們女兒買去。”
“我們女兒賺來的錢都是幹幹凈凈，哪兒像你們家曲檀，指不定幹的是來歷不明的買賣，誰知道這錢有多臟。”一丘之貉的李三收回貪婪的嘴臉，滿是譏諷。
“就算這錢臟，你們想賺都還賺不上，也就只有這顆心酸得不知道腌了多久的陳醋，要不然我怎麽會隔著那麽遠都能聞到一股子醋味。”曲父捂著鼻，表情要多鄙夷就有多鄙夷。
雙手抱胸的李三聽完，冷冷譏笑一聲：“我可告訴你們，要是你們在過年前還不上村裏的三十兩，可別怪我們不當人。”
“滾！你們要是再不滾，休怪我直接把你們趕出去！”
等人烏泱泱地一走，曲父敲著手慌得不行：“妻主，現在可怎麽辦啊。”
曲母冷靜地看著在白雪映照下的大青瓦，雙手負後：“將家裏的東西都先變賣出去攢夠三十兩，剩下的，等阿檀回來。”
三百兩她可能拿不出來，三十兩就算是賣血也得要拿出來。
隨著村民上門的次數越發頻繁，孫大姐也曾跟著上門催債幾次，以至於整個小桃村的人都等著看曲家笑話。
臨近年關，曲檀看著手頭抄到一半的書，靈感頓顯。
同時也和掌櫃提了要辭職一事，掌櫃的也沒有挽留，或許她也知道挽留本就無用，倒不如留個善舉，日後有難好相求。
這一天，許久未見的越亭蕪再次出現。
二樓包廂關了窗，桌上新沏茶水化為朦朧白霧，半遮半掩。
“不知道曲小姐考慮得如何。”外罩綠萼梅滾銀邊狐裘，內搭高領綠蕪織藍錦的越亭蕪放下手中茶盞，隨手取過桌上紅梅。
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梅花一角，一個用力扯下，不過片刻就只剩下光禿禿花蕊。
曲檀的視線掠過落了一地糜艷的紅梅，態度不卑不亢：“無論越公子問曲某多少次，曲某的回答都不會改變分毫。”
“哦，是嗎。本少爺倒是有些好奇，到底是什麽能讓曲小姐的態度如此堅定，不如讓我來猜一下怎麽樣。”輕笑一聲的越亭蕪倒是來了點興趣，兀自走到她面前。
因為二人身高有著差距，他只能仰頭：“是你為了所謂的大女子尊嚴，還是你身邊那個叫陳渡的少年。”手中梅枝點著她鼻尖，似笑非笑，狡黠如狐。
越亭蕪見她不說話，就知道自己猜對了。
“本少爺好奇的是，到底是什麽能讓你選擇一個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助力，就連孩子都生不了的男人，別說是什麽可笑的愛情。”
眼睛銳利半瞇的曲檀伸手奪過他手中梅枝：“你調查我。”
“這怎麽能叫調查，分明是為了多了解曲小姐一點。在如何，你我二人在不久後的將來總歸會是一家。”越亭蕪並不在意她驚訝又泛起厭惡的眼神，而是笑得志在必得。
他想要的東西，還成為被拒絕過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說的那句話在作祟，導致曲檀離開後總會心生不安。
正在屋裏忙活的陳渡見她回來了，嘴角漾出甜笑：“姐姐你回來了，今晚上我們吃爐子怎麽樣。”
用豬骨熬成乳白色的湯汁正在黃銅爐子裏咕嚕嚕翻滾，不大的木桌上擺放著小白菜豆芽白豆腐蛋餃魚丸豬肉玉米土豆片，還有一碟調配好的醬料。
“嗯。”
吃飯的途中，陳渡的小嘴吧啦吧啦就沒有停過，又見她今天只是埋頭吃飯，就連敷衍他都懶得敷衍，擱下筷子，小嘴一撅掛起油壺：“姐姐是有了心事嗎。”
“沒有，今天這白菜燉得挺入味的。”
“這白菜我可是在爐子一熱就放進去的，姐姐喜歡吃，就多吃點。”
辭別當天，林掌櫃將一包曬幹的肉幹，筍幹遞給她。
想要說些挽留的話，最後說出口的只有一句：“以後想回來了就直接回來，我的飯館永遠為你敞開。”
曲檀也沒有拒絕地接過：“到時候只要掌櫃不會嫌我煩就好。”
“怎麽會，回去的路上註意安全。”
曲檀是在天黑後回到的小桃村，夜裏路本就難走，特別是冬日雪夜，稍一不慎不是車軲轆陷雪裏，就是擔心遇到那些山匪。
——小桃村——
正在泡腳的曲父聽到大門外響起的敲門聲，擡起手肘撞向同在泡腳的妻主：“妻主，門外是不是有人敲門啊？”
“好像是，你在房間裏等著，我出去看一下。”聽到聲音的曲母將腳從木盆裏抽出，扯過手邊粗布隨便一擦，腳往鞋裏一套就走了出去。
剛走到院裏，就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刮得臉皮子直抽。
“誰啊，大晚上的不睡覺有什麽事。”
“娘，是我回來了。”
背著小包裹，凍得臉頰紅彤彤的陳渡緊隨其後：“曲嬸好。”
曲母看著趕了一天路，頭發絲，睫毛都沾上一層霜雪的二人，眼眶微熱地趕緊讓人進來。
“回來就好，回來就好。”曲母說不出什麽煽情的話，只有這麽一句反反覆覆掛在嘴邊舍不得放下。
“你們趕了一天的路，現在肯定餓壞了，你們等著，我這去給你們煮碗面來吃。”
“嗯，那就麻煩娘親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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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曾說明來事，開口就是公幹公辦的一句：“你們誰是曲檀的家屬，她現在在衙門，你們派個人來做保釋。”
聽到飯館裏傳來的雜吵，陳渡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好就趔趄地跑出來。
披頭散發，一張臉白得近乎透明，似詢問又似低頭呢喃：“曲姐姐怎麽在衙門！她是發生了什麽嗎！”
“你自個跟我到衙門來就知道了。”生得人高馬大的衙役掃了他一眼，擡腳大步往衙門走去。
“小陳你別太擔心，阿檀她………”話都還沒說完，那人早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，說不定連她前邊說了什麽都沒有聽。
第一次靠近衙門的陳渡怕得牙齒直打顫，每往前走一步，就像赤足行走在刀尖上。
驟然被刀割得鮮血淋漓，仍是不曾退縮半步。
因為裏面還有人正在等著他。
當他踏進象征莊嚴神聖的衙門，見到穿著官府的衙役，害怕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。
“官大姐，我是曲檀的家屬，請問她是犯了什麽罪嗎？”短短兩句，已是後背冷汗涔涔。
“不過是和人打架，你進去按個手印就能將人領走了。”衙役擔心他找不到路，好心走在前邊帶路。
縣衙的衙門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，再經過一處空曠的院子就到了。
“她就在裏面，你等下畫個手印，交了贖金就能將人帶走。”
“謝謝衙役姐姐。”
得了通行的陳渡在進去時暢通無阻，很快就在最外邊的監獄裏見到了哪怕身處泥濘，仍是挺直脊背之人，來時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在此刻像是尋到了閥口。
“曲姐姐你怎麽那麽笨，打人的時候都不知道用武器。”陳渡見到嘴角被打得青紫，淚腺發達淚珠滾落香腮。
“人在氣頭上哪裏還顧得上什麽，再說我也沒有受什麽傷。”曲檀取出帕子將他哭成小花貓的臉擦幹凈，之前的他分明不喜歡哭的，怎麽現在就像是一戳就漏的小哭包。
“你的嘴巴都青紫了，哪裏沒有受傷。”
“只是一點無關緊要的小傷，我回去上個藥就好了。你先閉上眼，我有個東西給你。”曲檀伸手覆上他眼睛，濕濡的睫毛刮刷掌心。
抿著唇的陳渡不作聲，耳朵高高豎起聽著她的動作。
想要偷偷地掀開眼簾看一眼，卻苦於曲姐姐捂得太緊了。
直到她停下動作，說出一句：“好了。”
陳渡才得以移開她的手睜開眼，入目所及的是一個裝著二兩銀子，幾枚銅錢的布包。
“這是？”
“傻瓜，我說過我會追回你的錢，忘記了嗎。”其實那些錢早就被她花光了，這些錢是她自己添的。
“我沒有忘記，我只是太高興了。”高興會有那麽一個人將他放在心尖尖上，也高興老天爺將那麽好的曲姐姐送到他面前。
言語難以表達他的激動之情，唯有撲進她懷裏，用著最真摯的方式訴說。
“嘶。”
“對不起，我是不是壓到姐姐的傷口了。”陳渡白著臉，慌張得有些手忙腳亂。
“沒有，我身上沒傷，你不用那麽小心翼翼，況且我也不是水晶做的，還沒有到一碰就碎的地步。”
小桃村
昨夜間下了一場大雪，蓋得大地白茫茫一片。
雪兆豐年，五谷豐登。
曲母燒了柴火端進屋裏，靠著火堆取暖，凍僵的十指才跟著回溫幾分。
如今天寒地凍的，連呼出口的白霧幾乎凝成霜冰，伸手搓了下胳膊，暗罵賊老天不做人。
正在廚房張羅著早飯的曲父剛將米下鍋，上了木拴的大門外就傳來了啪啪啪的叫門聲。
“曲秀玉我知道你在家，你有本事就出來開門，躲在裏面算什麽女人！”
“曲秀玉你給我開門！”
大門外震耳欲聾的敲門聲，大得他們即便想忽略都忽略不掉。
門推開，只見外面站滿了穿著冬衣，形如豺狼虎視眈眈，就差沖進他們院裏，房間裏的暴民。
向來憨厚老實的曲母氣得臉紅脖子粗，從廚房取出木棍趕人，罵道：“這年都還沒到，你們就那麽急著催錢，生怕活不到我給你們燒紙的那天嗎。”
“嘖，我們家可比不上你們曲家，大早上的還有雞蛋吃，有錢吃那麽好的卻沒錢還給村裏，你們可真行。”舔了舔嘴唇的趙六想著自個前面見到的雞蛋，白面，恨不得馬上搬回自個家。
曲父瞥見這老六的眼神，就知道她賊滴滴地想要打什麽主意，腳步一伸擋在她面前：“這些雞蛋是我女兒買給我們吃的，你們要是想吃，讓你們女兒買去。”
“我們女兒賺來的錢都是幹幹凈凈，哪兒像你們家曲檀，指不定幹的是來歷不明的買賣，誰知道這錢有多臟。”一丘之貉的李三收回貪婪的嘴臉，滿是譏諷。
“就算這錢臟，你們想賺都還賺不上，也就只有這顆心酸得不知道腌了多久的陳醋，要不然我怎麽會隔著那麽遠都能聞到一股子醋味。”曲父捂著鼻，表情要多鄙夷就有多鄙夷。
雙手抱胸的李三聽完，冷冷譏笑一聲：“我可告訴你們，要是你們在過年前還不上村裏的三十兩，可別怪我們不當人。”
“滾！你們要是再不滾，休怪我直接把你們趕出去！”
等人烏泱泱地一走，曲父敲著手慌得不行：“妻主，現在可怎麽辦啊。”
曲母冷靜地看著在白雪映照下的大青瓦，雙手負後：“將家裏的東西都先變賣出去攢夠三十兩，剩下的，等阿檀回來。”
三百兩她可能拿不出來，三十兩就算是賣血也得要拿出來。
隨著村民上門的次數越發頻繁，孫大姐也曾跟著上門催債幾次，以至於整個小桃村的人都等著看曲家笑話。
臨近年關，曲檀看著手頭抄到一半的書，靈感頓顯。
同時也和掌櫃提了要辭職一事，掌櫃的也沒有挽留，或許她也知道挽留本就無用，倒不如留個善舉，日後有難好相求。
這一天，許久未見的越亭蕪再次出現。
二樓包廂關了窗，桌上新沏茶水化為朦朧白霧，半遮半掩。
“不知道曲小姐考慮得如何。”外罩綠萼梅滾銀邊狐裘，內搭高領綠蕪織藍錦的越亭蕪放下手中茶盞，隨手取過桌上紅梅。
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梅花一角，一個用力扯下，不過片刻就只剩下光禿禿花蕊。
曲檀的視線掠過落了一地糜艷的紅梅，態度不卑不亢：“無論越公子問曲某多少次，曲某的回答都不會改變分毫。”
“哦，是嗎。本少爺倒是有些好奇，到底是什麽能讓曲小姐的態度如此堅定，不如讓我來猜一下怎麽樣。”輕笑一聲的越亭蕪倒是來了點興趣，兀自走到她面前。
因為二人身高有著差距，他只能仰頭：“是你為了所謂的大女子尊嚴，還是你身邊那個叫陳渡的少年。”手中梅枝點著她鼻尖，似笑非笑，狡黠如狐。
越亭蕪見她不說話，就知道自己猜對了。
“本少爺好奇的是，到底是什麽能讓你選擇一個不能給你帶來任何助力，就連孩子都生不了的男人，別說是什麽可笑的愛情。”
眼睛銳利半瞇的曲檀伸手奪過他手中梅枝：“你調查我。”
“這怎麽能叫調查，分明是為了多了解曲小姐一點。在如何，你我二人在不久後的將來總歸會是一家。”越亭蕪並不在意她驚訝又泛起厭惡的眼神，而是笑得志在必得。
他想要的東西，還成為被拒絕過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說的那句話在作祟，導致曲檀離開後總會心生不安。
正在屋裏忙活的陳渡見她回來了，嘴角漾出甜笑：“姐姐你回來了，今晚上我們吃爐子怎麽樣。”
用豬骨熬成乳白色的湯汁正在黃銅爐子裏咕嚕嚕翻滾，不大的木桌上擺放著小白菜豆芽白豆腐蛋餃魚丸豬肉玉米土豆片，還有一碟調配好的醬料。
“嗯。”
吃飯的途中，陳渡的小嘴吧啦吧啦就沒有停過，又見她今天只是埋頭吃飯，就連敷衍他都懶得敷衍，擱下筷子，小嘴一撅掛起油壺：“姐姐是有了心事嗎。”
“沒有，今天這白菜燉得挺入味的。”
“這白菜我可是在爐子一熱就放進去的，姐姐喜歡吃，就多吃點。”
辭別當天，林掌櫃將一包曬幹的肉幹，筍幹遞給她。
想要說些挽留的話，最後說出口的只有一句：“以後想回來了就直接回來，我的飯館永遠為你敞開。”
曲檀也沒有拒絕地接過：“到時候只要掌櫃不會嫌我煩就好。”
“怎麽會，回去的路上註意安全。”
曲檀是在天黑後回到的小桃村，夜裏路本就難走，特別是冬日雪夜，稍一不慎不是車軲轆陷雪裏，就是擔心遇到那些山匪。
——小桃村——
正在泡腳的曲父聽到大門外響起的敲門聲，擡起手肘撞向同在泡腳的妻主：“妻主，門外是不是有人敲門啊？”
“好像是，你在房間裏等著，我出去看一下。”聽到聲音的曲母將腳從木盆裏抽出，扯過手邊粗布隨便一擦，腳往鞋裏一套就走了出去。
剛走到院裏，就被迎面而來的寒風刮得臉皮子直抽。
“誰啊，大晚上的不睡覺有什麽事。”
“娘，是我回來了。”
背著小包裹，凍得臉頰紅彤彤的陳渡緊隨其後：“曲嬸好。”
曲母看著趕了一天路，頭發絲，睫毛都沾上一層霜雪的二人，眼眶微熱地趕緊讓人進來。
“回來就好，回來就好。”曲母說不出什麽煽情的話，只有這麽一句反反覆覆掛在嘴邊舍不得放下。
“你們趕了一天的路，現在肯定餓壞了，你們等著，我這去給你們煮碗面來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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